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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雪璧雪】 陌上人如玉(八)

#雪璧璧雪无差,可以把连泽天想象成黑璧,借用了黑璧的大部分设定


       古寺,青灯,钟鸣。

       寺庙在朦胧的晨雾笼罩下静静地立着,像一幅飘在云上的青黑色剪影。

       连城璧的脚步很慢,每一步都踏在敲响的晨钟上,直到近前,他才轻声唤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娘。”

       蒲团上盘坐着的妇人手中的念珠还在不徐不缓地转动,她闭着双眼,声音也沉在钟声里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说了吗,你的时间不必用来看我,而是用于读书、习武,好早日洗去连家门楣上的耻辱,重回武林盟主的位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娘的话孩儿时刻谨记于心。” 连城璧隔了一小段距离回话,“只是,娘您是否知道沈飞云与天宗之间的关系?”

       “天宗?”白红莲反问,她睁眼看了站在不远处的连城璧一眼,目光移回到手中的念珠上,“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“沈飞云近日嫁女,割鹿刀作为陪嫁重现江湖,可这把刀却在入关途中离奇失踪了,天宗的人便是在那时重出武林,我思来想去,总觉得这两件事一定有什么关联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割鹿刀?”白红莲的手抖了一下,把念珠握回手里的动作带了难言的仓惶,她叹了一声:“割鹿刀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但她很快又镇静下来,语带嘲讽道:“沈飞云这个老狐狸素来老谋深算,其中必定有诈。她这一番动作,看来是想引她那昔日的情郎出来,当年逍遥侯的死的确有蹊跷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您是说,沈飞云与逍遥侯有过一段感情?”连城璧沉声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,只怕马上又是一场腥风血雨。”白红莲慢慢闭了眼睛,“用割鹿刀嫁女,也不知谁是这个倒霉的姑爷。”

       连城璧不再多话,离开房间顺着阶梯缓步下来,再抬眼时便看见了站在寺前那棵银杏下的傅红雪。

       他从来都不曾知晓,等人的姿态可以有这样一种震动而淡然的味道,仿佛你若不来,他便可以一直等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不见焦急烦躁,只有一片如水的安定,不管有什么风浪或是喧嚣,他始终如一块磐石。

       连城璧走过来的时候,傅红雪正握着一片银杏叶打量,深秋的光线朦胧地洒在他的脸上,他如画的眉眼里升起了一种很柔和的东西,像一捧月光。

       “银杏。”连城璧轻声告诉他。

       傅红雪跟着默念了一遍,把手里的叶子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。

       连城璧缓慢地靠近他,清亮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,随即眼角微弯,露出了一个微笑,抬手摘掉了傅红雪发间的一片枯叶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我疏忽了,前辈来我无垢山庄三日了,我竟今日才想起带您出来逛一逛这江南景致,还要您在这等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傅红雪摇摇头说:“无妨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想带前辈去一个地方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天光云影,轻舟湖上。

 

       身旁的白衣少年立在船头,竹篙慢慢将船撑至湖心,秋日的阳光没有温度,漫在他身上显出几分难言的寂然。

       而当他回头时,那份寂然便被很好地隐藏在带着温和笑意的眉眼下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娘自我小时便离开我到山上清修,我来寻她,她说过的最多的话便是‘重振连家的名声’,我努力去成为一个君子,努力完成她对我的期望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做得很好。”傅红雪轻声回应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吗?”连城璧撑船的速度依旧不徐不缓,“可不论我如何努力,她总是冷漠而冰凉,告诉我应该做得更好,就好像我怎么样都无法让她满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她只是不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连城璧侧过脸,眼神落到秋日里层林尽染的山间:“我的记忆里最多的竟然是她的鞭子,甚至一次都不曾看见过她的笑容,有时候我都不禁想要问她是不是只当我做一个工具,一个复兴连家的工具。”

       小船终于划到尽头,连城璧脚尖轻点,踏上一块凸出水面的崖石,这块岩石经了无数年的风吹雨淋,大理石般的表面光滑而平整,他盘腿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傅红雪跟着站到他身旁,眼神落在平静的湖面上:“我从小被我娘逼着去练最难、最苦的武功,被逼着记住最深、最重的仇怨。她对我很严厉,甚至是苛刻,一次又一次地和我重复当年我爹去世时的惨状,我也曾质问她是不是只拿我当作一个复仇的工具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可她才是最痛苦的人,她只是一个女人,失去丈夫的女人,只能用最冰冷残忍的外表掩藏她伤痕累累的心,甚至不敢在唯一的亲人面前展现出一点软弱。到最后我发现,那些曾经让我惧怕的木棍和鞭子,全都比不过她临死之前对我的笑容。”

       连城璧第一次听见傅红雪说这么多的话,他抬头想看看傅红雪的表情,傅红雪也正好偏头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视线相对,傅红雪的声音淡淡地响起:“不要让自己后悔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说完后连城璧又定定地看了他许久,突然往后仰躺下去,还不忘伸手拽着傅红雪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傅红雪一时不防竟真被拉着一同跌在地上,他一手撑着地,另一只手还不忘去护连城璧将要撞在地上的后脑勺。

       坐稳后傅红雪看着连城璧带着一些狡黠笑意的双眼,在他视线所不及的地方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。

       “前辈也不过大我十岁,容貌又这样年轻,若是旁人来看定要以为您最多不过是我家兄长,如今同我说话却反倒越来越像个长辈了。”连城璧笑说。

       傅红雪愣了愣,知道他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安慰自己,却还是忍不住垂眸一笑:“你不过十八,未及弱冠,本就是个孩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傅叔叔您好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在连城璧的世界中,人与人之间,无论是亲人、是朋友,或是夫妻,都应该适当地保持着一段距离。

       这段距离保护了人的安全、尊严和平静,却也令人十分寂寞。

       他与自己娘亲说话,都始终隔着得体的空隙,看着自己倾心的未婚妻时,也只是轻声唤一句“沈姑娘”,在她腿脚不便时选择隔着一小段距离默默地护着。

       但面对傅红雪时,这段距离好像就没有那么重要了。

       傅红雪是一块冰,透明的冰。隔远了会被他的寒气遮住眼睛,只有挨得近了,才会看见他清澈美丽的一面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时候他好像突然有些理解沈璧君对于萧十一郎的好奇了。

       十几年被锁在深宅大院和条条框框的繁文缛节里,突然遇见一个不拘于这些的人,偏偏这个人还神秘、清澈。

       就像是自己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突然照进一束阳光,没有见到之前或许还可以继续忍受那些孤寂与冰凉,但一旦遇见后,便再也忍不住去靠近。


#璧璧啊,麻麻再告诉你,人家沈璧君对萧十一郎是喜欢不是好奇,那么同理……嘿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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